马尔库塞及其单向度批判

摘　要：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是西方马克思主义中最重要的一支流派，而马尔库塞则是法兰克福学派中最知名的激进哲人。他首先提出了“单向度”这个现今脍炙人口的概念，并在《单向度的人》一书中全面的批判性分析了当代发达工业社会的新型极权主义。

关键词：马尔库塞；新型极权主义；单向度；需求理论
一  西方马克思主义及法兰克福学派
　　西方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思潮产生较早，已有半个多世纪，早在俄国十月革命胜利而东西欧各国革命失败之后产生的，当时在共产国际各国的党内认识对列宁主义产生了怀疑，要另找出路进行西方国家的革命道路；另一方面资本主义与苏联冷战，僵持共处，也提出了要搞另一种马克思主义与列宁主相对抗。其创始人主要有卢卡奇，葛兰西和柯什尔。卢卡奇提出物化，是指劳动异化据以扩大到意识本身，使人的关系转化为物与物之间的关系，使工人不能反抗异化的一种方式。他力促西欧工人阶级首先认识自身的异化，进而通过在理论上不断加强理解而为实现社会主义的替代方案而努力。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家们就沿袭了这种对“物化的”人类意识的战略意义的重视。
　　法兰克福学派是20世纪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第二个历史形态和理论形态，也是新马克思主义中最大的一个学派。它是德国莱茵河畔的法兰克福大学社会研究所，它形成于20世纪30年代，成熟于40年代，风行于战后西方的50年代，鼎盛于1968年西方学生的造反运动，从70年代开始日渐衰微。
二  马尔库塞
　　赫伯特·马尔库塞 （Marcuse ,Herbert  1898－1979年，哲学家，社会学家。出生于柏林一个资产阶级犹太人家庭，1922年获博士学位。1965年出任加利福尼亚大学教授。是法兰克福学派最重要的成员之一，也是法派中最为知名的激进哲学家。被称为“发达工业社会最重要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学生运动的先知”“青年造反者的明星和精神之父”“新左派之父”，是“新左翼最有影响的思想家”。
　　马尔库塞为后世留下了很多有价值的著作：有《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1932年），《理性与革命》（1941年），《爱欲与文明》（1955年），《单向度的人》（1964年）等。
三  单向度的人
　　《单向度的人》是马尔库塞继《爱欲与文明》之后最富盛名的一部力作，对后世影响很大。这部著作的论题是：当代社会是一个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这里的极权不是暴力的极权，而是技术的进步和控制，它成功的压制了社会中的反对派和反对意见，压制了人们内心中的否定性，批判性，和超越性的向度，从而使这个社会成了单向度的社会，使生活与其中的人成了单向度的人。
　　它从单向度的社会，单向度的思想和进行替代性选择的机会这三个方面，以当代发达工业社会为焦点，对主要是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和东方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政治以及文化思想进行了全面的批判性分析。这里的“向度”，主要是表达文中价值取向和评判尺度的意思。“单向度”这个术语今天已成为最脍炙人口的概念之一。单向度的人，即是丧失否定，批判和超越能力的人。
　　马尔库塞说当代工业社会是一个极权主义社会，因为，从政治领域看，它成功的实现了政治对立面的一体化，因而消除了危害社会继续存在的政治派别；从生活领域看，发达工业社会还使人的生活方式同化起来，由于生活方式的童话，由于大家都分享制度的好处，以往那种在自由和平等名义下突出抗议的生活基础也就不复存在了；再从文化领域看，高层文化也与现实同一起来；最后从思想领域看，实证主义，分析哲学的流行也标志着单向度思考方式和单向度哲学的胜利，他们本身就是单向度的思考方式和单向度的哲学，因为它把语言的意义通经验事实和具体操作等同起来，并把既定事实无批判的接受下来，从而把多向度的语言清洗成单向度的语言。
　　总之发达工业社会是一个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它的新颖之处在于由技术的进步而扼杀否定力量，让人们满足的，舒舒服服的活在一个不自由的“美好”社会中。
四  真假需求理论
　　《单向度的人》一书中始终贯穿着深切的人文关怀，马尔库塞不断地强调人的自主性，人的价值与尊严及人的本性解放。
　　现在社会面临这样一个事实：发达工业社会在使危险永恒化的同时，变得更加富裕，更加庞大，更加美好。社会的防卫结构使越来越多的人生活的更加舒适，并扩大了人对自然地控制。它的突出之处在于，在压倒一切的效率和日益提高的生活水准这双重的基础上，利用技术而不是恐怖去压服那些离心的社会力量。
　　在他看来，“个人”“私人”“家庭”曾经是指还没与已确立的生活条件一体化的那些领域和力量——紧张和矛盾的领域。随着工业社会日益发展的一体化，这些范畴正在丧失他们的批判性意义，而趋于变成描述性，欺骗性或操作性的术语。
　　于是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社会中开篇就阐述了在控制的新形式中，技术如何制造人的需求。这里的需求跟马克思的需求有所不同，而是与弗洛姆一样，认为现在最成问题的不是分配，而是单向度社会中的人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需求，并将虚假需求当作真正需求从中获得“幸福”而混沌的继续任由摆布。其真假需求理论主要有以下几点：
1. 虚假的需求
　　高度工业化的社会在运用高度发达的科技操纵的控制了社会物质生产的同时，也加强了对人心理意识的灌输和操纵，使人们彻底服从于社会整体的需求。
　　人不用被迫作为一个经济主体在市场上出售他自身，而是进入了企业活动，这是文明的最大成就之一。机械化和标准化的工艺程序可能使个人的经历释放到一个未知的，超越需要的自由领域。人类生存的结构本身就会改变：个人将从劳动世界强加给他的那些异己的需要和异己的可能性中解放出来。这时，个人将会自由地支配他自己的生活。
　　发达工业文明所宣扬的目标，也是技术和理化的目的本是集中控制，解放身体，充分发展个人的自由意志。但实际上作用确是相反的方向：国家机器把其防务和扩张的经济，政治需要强加在劳动实践和自由时间上，强加在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上。机器成为了最有效的统治工具，它的能力实质上是人的能力的积累和表现，技术合理性已经变成了支配合理性。
　　人类的需求，除生物性的需求外，其强度，满足程度乃至特征，总是受先决条件制约的。对某种事情是做还是不做，是赞赏还是破坏，是拥有还是拒斥，其可能性是否会成为一种需要，都取决于 这样做对现行的社会制度和利益是否可取和必要。这个意义撒谎那个的人力的需要就是历史的需要了。
　　为了特定的社会利益而从外部强加在个人身上的那些需要，使艰辛，侵略，痛苦和非正义永恒化的需要，就是“虚假的需要”满足这种需要或许会使个人感到十分高兴，但如果这样的幸福会妨碍认识整个社会的病态并把握医治弊病的时机这一才能发展的话，它就不是必须维护和保障。
2. 真实的需求
　　真正的需求是物质的满足，和在物质满足的基础上需要的自由发展。
　　马尔库塞说：“唯一绝对要求满足的需求是必不可少的需求——在可达到的文化水平上的营养，衣着，住房。这些需求的满足时实现一切需求，高尚的需求和地下的需求的先决条件。”这也是马克思恩格斯所说的人类最基本的需要首先是衣食住行等生存资料的观点。但在发达工业社会，科技发展高度机械化的情况下，这一物质满足的基础已经不成问题。那么重点就在于物质满足基础上需要的自由发展能否实现。他提出：首先，发达工业社会的消费方式是“强迫性消费”；其次，在这个压制性总体的统治之下，自由已经与往日不同，成了一种统治工具，需要有符合新的社会能力的新的表述方式，只能用否定的字眼来加以表达；再次，一切解放都有赖于对奴役状态的觉悟，而这种觉悟的出现却往往被占主导地位的需要和满足所占有。
　　由于高产的社会需要人们进行大量的消费，这种强迫的消费就具有了双重效果，“一是满足那些如果得不到满足就会导致抗议的物质需要，二是也就促进了人们对现存制度的同一”。这种对社会强迫需求不加批判的接受，虽然体现了物质满足的自由，也说明了人被物化的奴役状态。这些需求和奴役状态已植入人本身，变成个人自己的需求，由人本身自行重复和增强。对自然地控制和利用也开始对人实施，人被变成了对象。这就是发达工业社会的一次完胜。
3. 需要由一切个人自己来回答
　　马尔库塞说：“归根到底，什么是真实的需要和虚假的需要这一问题必须由一切个人自己来回答。但只是归根到底才是这样，也就是说，如果并当他们确能给自己提供答案的话。…”
　　他的后半句说明人们仍处在不能自治的状态，人们仍在接受灌输和操纵一直到成为本能，所以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就不是自己的真正回答。这说明对于回答这一问题我们仍然面临许多困境：
　　首先是私人空间的丧失：在当代工业文明里面，私人天地几乎全面受到广告和技术合理性的入侵，而人们对这种入侵却毫无抗拒之心，由此导致的后果是个人自主性的丧失和个性的泯灭。喝百事可乐年轻或者和可口可乐经典，若在一个还没有汽水的年代我们是否就会死去呢？那么对于这种商品的自由选择，真的是我们由内而外的自发？个性在此时是被写好的既定剧情，就是再怎么要爽由自己那也是被别人早已写好的自己。
　　其次是人们日益增长的无力感，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在科技发达的时代，左右邻里之间疏远了，每个人却跟电视电影广播广告这些文化产品越来越亲密，人们从中汲取那些产品所宣传的生活动力，自己本身却越来越无力。我们要将警惕技术并非全善全能，技术作为工具，可以增强人的力量，也可以增加人的懦弱。
　　人在庞大的机构面前处于一种无能为力的状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高度组织化，机械化的世界里变成了冷冰冰的机器关系，由此造成了人际疏离、单调、孤独、刻板、紧张不安、脱离自然的状态，现代人日益的变得消极，脆弱起来。如图就很形象的说明了这个问题。
　　最后，人们成了商品世界的“拜物教”， 丧失了思想的追求。人们在他们的商品中识别出自身，他们在他们的汽车，高保真音响设备，错层式房屋，厨房设备中找到自己的灵魂。知道现在的我购故我在，穿什么就是什么，吃什么就是什么这些标语都还在赤裸裸的宣扬着这被制造出来的物欲并将其奉为真理。
　　空前的物质生产能力极大地提高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使人们摆脱了匮乏的痛苦，但同时当代工业社会的统治由从前的暴力形式转为现代的非暴力的，民主的形式。这种统治形式的转变带来的不仅是人们对于物欲的崇拜追求，更重要的是人们在这种统治形式下，对自己所处的困境毫无察觉，“人们把操纵的生活当作舒适的生活来接受，把压制性的社会当作个人的需求。
五．
　　就是在这样高度发达的工业社会中，这样单向度的社会中，技术的进步与合理解放了身体却控制了灵魂。尽管如此悲观的面临这么多困境，但就算我们不能完全逃开这个布满控制的社会，不能砸烂其控制得以实施并形成极权的基础，也是否可以具有一种警惕性，至少不那么混沌的活着，而是从理论上思辨一下，或者哪怕只是想一想：这发达的美好和幸福，配送给我们的，究竟是从体力转化为脑力的劳动还是精神服从。
参考文献：
[1]《单向度的人》，赫伯特·马尔库塞著，上海世纪出版集团。
[2]《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加）本·阿格尔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3]《法兰克福学派论著选集》上卷，上海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编，商务印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