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作叙\"到\"作序\"

摘　要：本文对汉语古今文献中\"序\"、\"叙\"并用的现象进行考察，从词义和字音两方面作分 析和说明，明确从\"作叙\"到\"作序\"的演变过程。 　　

关键词：序；叙；词义
　　人们将介绍著作内容、主旨，或者作者的创作过程称为xù，也作引言。在古今文献中，
"xù"有两种写法："序"和"叙"。如：《说文解字*叙》、《送东阳马生序》。《现代汉语规
范词典》指出："序言　序文，不要写作‘叙言’"。那么，从"作叙"到"作序"是如何演
变的呢？
一　"叙"与"序"并用的现象及原因
（一）古代文献中二者并用的现象
　　1. 以官府之六叙正群吏。（《周礼*天官》）
　　2. 掌四时祭祀之序事与其礼。（《周礼*春官》）
　　3. 自叙少小时欢乐事。（《琵琶行》）
　　4. 豫章事实。王勃序之详矣。（《能改斋漫录》）
　　辞书均用"通作"、"借用"、"假借"对这一现象进行说明，《故训汇纂》："叙作序。《书》
内‘叙’字，《史记》具作‘序’字。《经籍纂诂》：《书*舜典》：‘百揆时叙’，《史记*五帝
纪》作‘百官时序’。《书*皋陶谟》：‘惇叙九族’，《汉书*王莽传》作‘惇序九族’。"《六
书故》："序者，自肰之序；叙者，差次其序。又叙次、叙述，借用序，义通庠序、东西序。"
《正字通》："序，凡书策，举其纲要，列卷首为叙。或作序。"
　　《说文解字注》指出："次第谓之叙，《经》、《传》多假借序为叙。《周礼》、《仪礼》序
字，注多释为次第是也。"查找《周礼》和《仪礼》注疏，情况确实如此。
　　（1）掌四时祭祀之序事与其礼。（《周礼*春官》）郑《注》："序事，卜日、省牲、视涤
濯饔爨之事，次序之时。"
　　（2）"宾厌介升，介厌众宾升，众宾序升，即席。（《仪礼*士冠礼》）《注》，序，次也。
　　（二）"叙"与"序"并用的原因
　　1、词义
　　《说文解字》："叙，次第也。""叙"的本义为"一个挨一个的序列"，如"以官府之六
叙正群吏"（《周礼*天官》）；由此引申出"按次序排列、进行"，如"以叙其财"（《周礼*司
书》）；同时，"按次序排列"的"叙"用于说话，就有"把事情的经过按次序说出来或写出
来"和"谈话"的意思，如"自叙少小时欢乐事"（白居易《琵琶行》）、"大家散了，王夫人
姊妹不免又叙了半夜的话儿"（《红楼梦》）。此外，"叙"用于著书立言中，将成书过程和写
作目的按某种次序记录下来，一般放在著作之后，如《说文解字*叙》、《金石文字辨异*叙》
等。
　　《说文》："序，东西墙也。"《尔雅*释宫》："东西墙谓之序。"可知，"序"本义为堂屋
的东西墙，如"宾升，立于序内"（《仪礼*燕礼》）；"序"还是古代学校的别名，如"夏曰
校，殷曰序，周曰庠"（《孟子杂记》）。此外，"序"有"次第"的意思，如"长幼有序"（《孟
子》）、"与四时合其序"（《易*文言》）；也有"叙述"、"给......作序、序言"的意思，如"彼
此序了几句闲话"（《老残游记》）、《兰亭集序》、《滕王阁诗序》等。
　　所以，"叙"与"序"在古代文献已有重叠的意义，共同表示"按次序进行"、"叙说"
和"为......作序"之义。
　　2、字音
　　《段注》："叙，徐呂切"，"序，徐呂切"。又《汉字古音手册》："序、叙，古音为邪母
鱼韵，拟音为；《广韵》徐吕切，邪母语韵，拟音为。"可见，"序"与"叙"在
上古时期读音就完全相同。所以，从上古时代就开始假借的"序"和"叙"，起先仅是出现
在经传中，后来使用的人多了，范围也变大了，最终造成二者相混用的现象。
　　二　"作序"与"作叙"的演变过程
　　古代文献中，"序"与"叙"处于互用的状态。据《老学庵笔记》记载："苏东坡祖名序，
故为人作序借用‘叙’字；又以为未安，遂改作‘引’。"又《挥麈前录》："欧、苏二公作文，
多避祖讳......苏东坡祖名序，文多云引，或作叙。近为文者或仿此，不知两先生之意也。"
所以"三苏"撰文均不称"序"，如苏洵有《送石昌言为北使引》、《族谱引》等。这一时期
受苏氏三父子的影响，一些著作的"序"写作"叙"或者"引"，这就是"序言"又叫"引
言"的缘故。
　　此后，"序"与"叙"又回到并存状态，但有所侧重。根据对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
中心CCL语料库古代汉语语料的检索，以"作叙"为例出现13条结果，如：
　　（1）余为之作叙曰："太史公曰：‘凡编户之民......物之理也’。"（《陶庵梦忆》）
　　（2）思乃询求于皇甫谧，谧见之嗟叹，遂为作叙。（《世说新语》）
　　以"作序"为例的出现159条，如：
　　（1）惜无柳州笔，为作序饮令。晚来憩竹院，坐久风益凉。（《天咫偶闻》）
　　（2）昔张黄门受先为天如太史作序，书"盟弟张采"。（《巢林笔谈》）
　　可见，宋元之后的文献，"作序"出现的频率高于"作叙"。而"叙"则更多地用于"谈
话、陈述、叙述"之义。如：
　　（1）"其余言志导情，记会叙别，总存诸集录。"（《全唐文》）
　　（2）"更不必琐琐叙录。致启幸途。"（《皇明经世文编》）
　　笔者又通过对CCL语料库进行现代汉语语料的检索，发现以"作序"出现的结果有447
条，如：
　　（1）他（章炳麟）还为邹容的《革命军》作序......。
　　（2）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萧克为纪念册作序。
　　以"作叙"出现的仅有15条结果，其中只有三条是"为......作序"之意，其余均表示
"叙述、述说"。如：
　　（1）自杜牧为李贺作叙以降，千百年来，还从未有人作此胜解。
　　（2）先生年高，不能记忆。后为友人作叙......。
　　可见，在现代汉语中，"作序"使用频率远远高于"作叙"，而"叙"更多地使用"叙述，
谈话"的意思。"序"与"叙"有了较为明确地分工。在使用过程中，约定俗成的力量是潜
移默化的。在这种情况下，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2001年12月发布的《第一批异形词整
理表》中对"xù言"作了规范："序言--叙言"（前者为选取的推荐词形）。"作xù"也就
规范成"作序"了。此外，2004年语文出版社《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中也对"叙"和"序"
作了明确的分工：叙，在文言中作名词时依然有"次序"之意，如"四时不失其叙"，但更
多的作为动词"陈述、叙述"、"交谈、说出来"使用；而"序言"、"写序"、"序文"之意就
分工给了"序"。
　　
参考文献： 
现代汉语规范词典.北京:语文出版社,2004.
宗福邦等主编.故训汇纂.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
许慎.说文解字.北京:中华书局,1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