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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电影与电影中的喜剧性

发布时间:2016-03-15 10:52

  —、喜剧电影的指称

  

  喜剧电影研究,重要的问题是关于喜剧电影的指称问题(而不是喜剧电影逻辑定义)。当我们根据某种经典的喜剧定义去衡量一部具冇喜剧性的影片时,我们却很难肯定说:这就是喜剧电影。例如,有人说影片《黑炮事件》是喜剧。显然是因为《黑炮事件》中具有某种喜剧性的因素。但我们马上可以追问:具有喜剧性的影片就是喜剧电影吗?假如我们说中国电影史上的舉片《劳工之爱情》是喜剧,那么,同样会有人质问:它有变形的空间吗?

  

  可见,喜剧电影是一种难以指称的艺术。因为喜剧电影不象某种类型影片那样可以根据旧有的特征来确定它的属性,喜剧电影是电影艺术中的一个特殊类别。

  

  那么喜剧的指称问题是不是厲于雅斯贝尔斯所断肓的那种“独沉思”范畴,抑或是维特根斯坦所界定的那种“不可言说”领域呢?也许我们是布追寻一种关于喜剧电影的黑格尔式的“绝对理念”;也许我们是在寻找一种关于喜剧电影的秋菊式的“说法”。但是喜剧电影的指称为什么会产生以上这些难以确切回答的问题,喜剧艺术从本质上讲是反规则、反惯例、反类型的。喜剧电影的“变异性”远远大于它的“不变性”。

  

  2. 喜剧电影的确认是一个历史过程,而不是一个逻辑过程。一种新的喜剧样式出现之初,由于它对传统样式的背离,确实是难以指称与确认的。但随着历史的发展,喜剧自身的发展规律决定了它的地位。它才变得能够被人们所接受。这并不是人们从理念上、逻辑上改变了对喜剧的认识,而是从对喜剧艺术的“历时性”审美过程中完成了对其自身的确认。

  

  3. 喜剧电影没有一般类型电影所具有的“经典编码”。它没有那种“放之四海而皆准、流芳百世而无误”的金科玉律。象惊险影片中以平行蒙太奇为叙事模式的“最后一分钟营救象警匪影片中以正反打镜头为基本语法的枪战场景。它们已经成为类型电影中诱导、吸引观众的屡试不爽的经典编码。而在喜剧电影中,即使就是令人捧腹的精彩笑料,用一次是创造,两次就是模仿,再用就是俗套!所以我们很难从电影的语言结构上寻找到一种使观众永远发笑的经典法则。

  

  4. 喜剧的灵魂是笑。但是笑从本质上是一种人的心理反映。对于处于不同文化背景和历史情境中的人,笑的来源是不尽一致的。也就是说对不同的人来说一部影片的“笑点”是不同的。男人认为可笑的,女人认为不可笑;中国人认为可笑的,日本人认为不可笑;老人认为可笑,小孩认为不可笑……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文化结构,不同的性格,导致了各种各样不同的对笑的心理期待,这种对可笑之物的不同理解引出r一个关于喜剧电影指称的最悬殊的结论。一部影片对于觉得可笑的人来说是喜剧,对于觉得不可笑的人来说则不知为何物。

  

  5.讨论喜剧电影与讨论电影中的喜剧性并不是同一个问题。研究喜剧电影是探讨关于喜剧电影艺术的本质及其规律,而分析电影中的喜剧性,其最主要的问题是关于电影的可笑性。

  

  笑,是喜剧电影的灵魂。然而,可笑,并不是喜剧电影的唯一标准。一部影片可能有许多令人觉得可笑的情景,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是喜剧。比如,《黑炮事件》虽然它有不少引人发笑之处,伹如果非要在类别上做划分的话,我认为它更接近于一种荒诞电影,而不是喜剧电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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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诗,可以怨”:中国喜剧电影的美学传统

  

  中国喜剧电影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类别,它继承了中国文学艺术中“诗,可以怨”美学传统。所谓怨,即“剌上政也”。最直接的涵义就是用诗(艺术的方式)来表达作者对社会政治生活的批评与不满。这种讽剌与批判兼具的文艺思想在中国喜剧电影中一直占有重要的地位。然而作为一种中国传统的美学思想,或是说一种中国的文化精神,“怨”的对象绝不仅仅是指向社会的政治领域内的不良现象,它还包括对伦理范畴内的不仁不义品行的批判。总之是对于现实生活中诸多不符合社会理想与道德原则的丑恶现象的否定!

  

  新中国的喜剧电影,始创于1956年长春电影制片厂摄制的讽剌喜剧片《新局长到来之前》(改编:于彦夫,导演:吕班),讽剌的是一个阿谀奉承的总务科长>1956年长春电影制片厂摄制的《不拘小节的人》(编剧:何迟,导演*吕班),讽剌的是一个不讲道德的作家;1957年海燕电影制片厂摄制的《球场风波》(编剧:唐振常,导演:毛羽),讽剌的是不关心群众体育活动的官僚主义者;1957年长春电影制片厂摄制了《未完成的喜剧》(编剧:罗泰、吕班,导演:吕班),讽剌了专打棍子的文艺批评家;1962年天马电影制片厂摄制的《女理发师》(改编:钱鼎德、丁然,导演:丁然),讽剌了轻视服务性工作的落后封建意识;1962年海燕电影制片厂摄制的《李双双》(编剧:李准,导演:鲁韧),讽剌了自私、狭隘的个人主义思想•,1963年长春电影制片摄制的《满意不满意》(改编:费克、张幻尔、严恭,导演:严恭),讽剌了旧式的尊卑贵贱的等级观念;到1979年北京电影制片厂摄制的《瞧这一家子》(编剧:林力,导演:王好为),则讽剌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保守、落伍的家长式人物和不注意计划生育的小农意识。……诸如此类的讽剌性影片,在中国电影艺术发展史上不枚胜举。由此可见,讽刺是中国喜剧电影的核心情节之一,讽剌喜剧,是中国喜剧电影的主要样式。由于讽剌的对象因着社会历史条件的不同而不断变换,涉及到生活中诸多人物以及社会的多种领域:他们当中有干部、有工人、有农民、有职员;从社会政治生活、职业道德到家庭伦理、个人关系,讽剌喜剧所涉猎的范畴显然是相当广泛,但从总体上看,讽剌喜剧所针对的总是那些与新的社会历史发展相悖逆的事物。讽剌喜剧电影在此显示出喜剧艺术内在的本质特征,即否定与批判的双重品格。它以笑的方式拒绝过去的阴.影,把旧日的落后与陈腐置于一种尴尬的塊地。

  

  中国喜剧电影的喜剧性主要来自基于文学剧作基础上的夸张的表演,即在不改变影象现实空间形态和叙事语言表达序列的情况下,强化表演的假定性,来传达影片特定的喜剧效果。尤其是当我们回首新中国喜剧电影的历史,会发现其中的精彩段落,都是表演性的。如《大李、小李和老李》中大李教做广播体操时的理辨子;《满意不满意》中杨友生强作笑脸迎接顾客;《李双双》中孙喜旺与李双双夫妻之间“谁做饭”的争执;《瞧这一家子》中陈佩斯表演的“教跳舞”,……这些令人忍俊不禁的喜剧性的段落,都不是借助于空间造型和摄影特技来完成的。而是通过夸张的表演来完成的。中国喜剧电影的这种特征,并不仅是一个电影喜剧的创作方法问题。它更多地显示出中国电影与戏剧舞台源远流长物亲缘关系,同时表现出中国电影对技术性、工具性电影造型方式的轻视。在我们的喜剧电影中,绝少见到那种人在机器里自如转动,汽车沿着高层建筑垂直往上开,手帕落在地上发出•阵阵轰鸣,男人嘴里发出女人声音,这些建立在电影技术工艺学上的審剧情景,在中国喜剧电影中总是让位于夸张陳演……

  

  三、喜居电影:“危险的艺术”与“媒乐的艺术”

  

  喜剧龟影,是嵌种•不同电影类别的创作中难度最大的一种,它不仅要求其创作者懂得电影艺术的一般规律,而且还要求他懂得喜剧电影艺术的特殊规律;同时它不仅要求导演要懂得观众观看电影的一般心理机制,而且还要求导演僮得观众观看喜剧电影的特殊心理机制。在这种双重要求的制约下,喜剧电影的创作便显露出其潜在的危险:它最容易使一部影片流于自作多情、平庸无味的境地;又易使一部影片下降到插科打浑、滑稽取闹的最低层次;在喜剧电影殿堂的门前似乎与在真理殿堂的门前一样,面对者都要有一种不畏地狱之门的勇气与胆魂!在世界电影史上有不少跨题材、跨类型、跨领域的大师级作者。虽然他们的影片中不乏舂剧、幽默乃至滑稽的因素,但是他们却很少涉足于真正的喜剧电影创作,而对涉及喜剧电影创作的,其喜剧作品不仅不如其它作品,有时还往往成为败笔之作!(如马丁•斯科西斯的《喜剧之王》)可见真正能够同时在喜剧样式与其它样式中占据巨匠地位的人,确厲凤毛麟角!

  

  喜剧,曾被视为一种“危险的艺术”。然而它的“危险性”不仅仅是指向艺术家个人的艺术地位和文化地位,更重要的是它还指向艺术家的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査尔斯•卓别林的典范性喜剧影片《摩登时代》,由于它涉及到资本主义以金钱为基础的社会本质,以及在这种社会中人的异化本质,当时就被资产阶级政治家认为是“有危险性的作品”;卓别林也为此进到美国政府的迫害,直至1950年联邦调查局趁卓别林到伦敦拍戏之机,宣布卓别林不能再回美国。喜剧之所以被认为如此“危险”,是因为它的具有特殊的否定力量。它对人类社会中消极的、落后的、反动的东西的揭露与批判,其所达到的艺术效果与社会效果要远远超过一般的正剧作品!喜剧是在用笑声埋葬旧世界!

  

  性与暴力通常被认为是支撑商业性娱乐影片的两大支柱。然而在现代电影艺术的^5史发展过程中,笑——喜剧牲已成为与性和暴力‘同样的吸引观众的重要方式。现代电影艺术家在不再因袭某种固定的美学风格的同时,也不再囿于对某一类型、某一样式的制作规程,他们更多地是把喜剧作为一种娱乐性的语言形式,作为一种电影的通俗代码,引入到各种题材、各种类型、各种风格的影片中去。喜剧与武侠片《新龙门客栈》;喜剧与蝥匪片《蓍察的故事》;喜剧与科幻片《蝙蝠侠;h喜剧与战争片《虎口脱险》;喜剧与卡通片《谁陷害了兔子罗杰?》……总之,喜剧与各种不同类别的影片形成了不同程度的交融。喜剧越来越多地渗透到各种影片的机体之中,这种趋势构成现代电影艺术发展的一种重要美学特征,即传统的单一样式向现代多元样式的转型。

  

  与此相关的另一种现象是导致了喜剧电影创作的“放纵”。喜剧电影的娱乐性现在已经被人误解了,而误解的结果首先导致的就是对喜剧影片的“破坏性开采”,出乖滿丑,油嘴滑舌……一种低廉和伪劣的喜剧不时地出现在我们的银幕上。与此同时又导致丫对喜剧的“误用'想以喜剧去解救危机的正剧电影市场,用喜剧吸引走失的电影观众。喜剧的负荷似乎是过于沉重了。其实,无论哪一种电影的类型,或是电影题材、样式只能提供给观众选择影片的某种参照,而并不能真正决定观众的取向。决定一部影片观众认可与否的关键是影片的艺术质童,而不仅仅是它的类型。

  

  喜剧,不再仅仅是一种电影的类别,它无疑已经成为现代电影艺术的一种构成要素,进入到整个电影的历史进程之中,所以喜剧电影越来越成为一个过去电影的历史问题,而电影中的喜剧性则越来越成为一个现在的电影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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