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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媒体要肩负抢救方言的责任

发布时间:2023-12-06 09:51

  【内容提要】方言是一种非常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推广普通话与保护方言并非“势不两立”,应该在坚持推广和规范使用普通话的同时倡导语言和文化的多样性,对方言及其背后的地方文化遗产进行科学保护和发掘。


  【关键词】方言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多样性


  抢救方言已经变得非常急迫!我的观点是,让主流新闻媒体肩负起抢救方言的责任。在我看来,对于鄂尔多斯方言来说,鄂尔多斯本土媒体甚至本土以外的媒体应该承担起拯救、保护和推广鄂尔多斯方言的使命,增办一些关于鄂尔多斯方言的栏目。广播电视台可以另辟以方言播报新闻的时段,报纸可以设置方言知识栏目。为什么要让主流媒体肩负起抢救鄂尔多斯方言的责任呢?因为鄂尔多斯方言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文化遗产,只有凭借主流媒体的影响力才能把抢救这种文化遗产的工作做好。我们应该在坚持推广和规范使用普通话的同时倡导语言和文化的多样性,对方言及其背后的地方文化遗产进行科学保护和发掘。


  一、方言的价值


  据中新网2012年5月13日电,“山东学者王夕河耗时20余年,深入考证《金瓶梅》中的方言文字,在新近出版的学术著作《原版文字揭秘》中,将《金瓶梅》中的语言与山东方言进行了一一对照,从而将《金瓶梅》的方言界定在山东诸城一带,并大胆推论《金瓶梅》的作者为诸城人丁惟宁,为‘《金瓶梅》山东说’增加了新的佐证。”


  王夕河独辟蹊径,依靠方言解读《金瓶梅》,让世人以新奇的目光重新认识和打量了方言的价值。事实上,方言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文化现象,其文化意义非常深厚,历史学、方志学、民族学、宗教学、民俗学、社会学等学科可能都得从方言中寻找原始资料与证据,都得有求于方言的帮助甚至于看方言的脸色行事。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其实方言就是一种活化石。我们每天说出来的方言土语,其实深藏着远古先民的遗传密码,流淌在我们的血管里,凝聚于丹田,升华于胸腔,在气流的律动中穿越喉管,在嘴里“一圪旦”(鄂尔多斯方言:立马或者一下子)就演化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可谓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成为一座沟通历史的桥梁,又像创世纪的曙光一样照射到了我们这个充满后现代意味的纪元。


  二、母语的崇拜


  前十来年我们还在谈论可能出现的信仰危机,然而在今天,信仰危机已经演化成了当下的一种精神堕落。人们敬天敬地敬神不是为了拯救灵魂,而是企盼上苍保佑升官发财、消病去灾,于是,许多人只有金钱拜物教,没有敬畏之心,没有自律精神,没有行为底线,没有精神方面的图腾,难以产生精神圣徒和精神探险家……


  中国唯一比较虔诚的精神仪式是先祖崇拜,先祖崇拜的实质是生殖图腾,迄今为止,大概只有母语延续了生殖图腾的血脉,因为母语是传承于先祖唯一有生命的东西,只不过是这种传承从开始到现在处于一种集体无意识状态。


  “站在芬芳的草原上我泪落如雨/河水在传唱着祖先的祝福/保佑漂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啊!父亲的草原/啊!母亲的河/虽然已经不能用母语来诉说/请接纳我的悲伤我的欢乐。”这是席慕蓉作词德德玛演唱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歌词将母语崇拜诠释得淋漓尽致。


  那些失去母语和母语言文字的民族是不幸的,母语死了,承载于母语之上的文化和艺术也消失了,于是这个民族也就消亡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原总干事松浦晃一郎说:“一种语言的消失导致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形式的消失。”事实上,生物多样性和文化多样性一样重要,拯救濒危语言的呼声虽然微弱,但也不容忽视。希伯来语在历史上是“死亡”语言,后在以色列政府的全面资助和推动下,得以复兴。新西兰政府实行了一个“语言小巢”计划,在幼儿园中传授毛利语,从而拯救了毛利语。现在,拯救濒危语言已经成为一种共识。随着人口的流动、社会的多元化和时代浪潮的冲击,一些方言日渐式微,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把方言作为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保护甚至抢救,似乎应该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三、美丽而倔强


  鄂尔多斯方言美丽而倔强,灵性而有生命,粗犷甚至粗野。她是鄂尔多斯人至高无上的女皇,给鄂尔多斯人的心灵打上了深深的历史烙印,就像从母体里带来的胎记一样难以消磨,难以褪色,以至于鄂尔多斯人在讲普通话时也带着浓重的鄂尔多斯味道,真是母语难改啊!母语已经成为鄂尔多斯人的一张名片。笔者第一次走出鄂尔多斯是在学生时代,除了领略北京的繁华和新奇之外,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语言交流的困难,地道的鄂尔多斯普通话在文化的碰撞中屡屡遭遇尴尬,自己说的有些别扭,别人好像也听不大懂,于是,母语一夜之间由傲慢的女皇跌落成为灰头土脸的乡下妹子。后來勉强可以讲好普通话了,就感觉到普通话只不过是交流的工具而已,远没有方言那样可以直抒胸臆和生动传神。这或许是我的一种文化偏见。


  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在鄂尔多斯工作和生活,似乎再也不受普通话的约束和嘲弄了,鄂尔多斯方言说的无所顾忌、酣畅淋漓,朋友聚在一起说点段子,讲点串话,不仅是一种精神享受,也弘扬了鄂尔多斯文化。父辈们说过的方言有的现在已经很少听到有人再说了,明显能感觉到鄂尔多斯方言中的一批词语在消亡。像“没底据(不靠谱)”现在就没有人说了,但这句话在过去是口头禅。据说中华民国时期巴彦淖尔盟(现巴彦淖尔市)的大地主王同春的儿子王英是个见利忘义的人,外号叫“三没底据”。他有一次带兵和准格尔旗的那森达赖展开大战,在阵前先被那森达赖的人用“三没底据”的外号奚落了一顿,让他很没面子,自尊心很受伤,为了消解心头的恶气,王英竟然放火烧了那森达赖的好几处大院。“没底据”的近义词是“半吊子”(不通事理、说话随便、举止不沉着的人),这些词如果给现在的90后00后说,无异于听天书。当然,以上的一些观点并不代表我反对普通话的推广,相反,笔者还是“推普活动”的有力支持者,我认为讲普通话就像穿衣服,正式场合应该穿西服,说普通话,非正式场合穿的休闲一点就行了,可以讲方言。


  四、经典与幽默


  鄂尔多斯文明是从黄河与萨拉乌素河两河流域中流淌出来的。“河套人”是鄂尔多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的先民,“河套人”在商周时代以前便生生不息,世代沿袭,鄂尔多斯方言无疑流淌着“河套人”的血脉,也无疑承载了突厥、鬼方、匈奴、党项、乌桓、羌、鲜卑、蒙古等游牧文明的文化碎片,破解鄂尔多斯方言中隐藏着的历史密码可能是一个令人亢奋、令人迷茫和令人愉悦的历程。我们不妨列举一些非常经典与幽默的方言,比如:没秤数——没分寸;倒衩衩——衣服口袋;砍货——犯愣,做事没有分寸的人;五明头——黎明;揎——推;折摞——收拾、整理;咬喃——说话没准头,磨叽;淡球事——很一般;定猛——突然;带里——平常时候,经常;经鼓——一直不断;定懂——考虑;丢盹——打盹儿;拉假——见外;圪泡——杂种。


  “圪泡”这个词在鄂尔多斯的使用频率非常高,包括包头、巴彦淖尔和呼和浩特等地,不仅普通老百姓说,就连政府官员、文化人也在一些非正式场合说,基本上成了一些人的口头禅。“灰圪泡”是指扔在灰堆里的杂种,一般来说,未婚女子生子毕竟不光彩,为了遮人耳目就把孩子扔在灰堆里。“灰圪泡”一般是在非常愤怒时骂人的话。有一个关于“灰圪泡”的故事。传说有一次几个鄂尔多斯老乡在大城市的饭馆里用餐,受到服务员的怠慢,于是就骂了服务员一句“灰圪泡”。服务员好奇地询问“灰圪泡”是什么意思,几个人就说“灰圪泡”是同志的意思。吃完饭结完账要走时,服务员热情地说,“欢迎“灰圪泡”们下次再来!”这是有关鄂尔多斯方言的一个经典笑料。


  据考证,鄂尔多斯话属于晋西北、陕北方言,和包头、巴彦淖尔、呼和浩特、大同等地属于同一方言片区。


  郝杰是从张家口顾家沟村走出来的独立制片人,电影《光棍儿》是他导演的处女作,也是一部正儿八经的方言电影,片中的方言和鄂尔多斯方言有着惊人的相似,应该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方言的运用大大增加了影片的幽默感和娱乐性,揭示了农民的苦难,展示了光棍们令人唏嘘的性苦闷。


  方言剧的魅力就是我们母语文化的魅力,汉语的无穷魅力蕴含在方言中,我们看方言剧中最出彩的台词,经典的对话,几乎都是用方言表达的。


  五、创新之举


  近年来,方言新闻类节目的崛起带给我们的深刻思考在于广播电视类节目的“窄播化”趋势。靠方言说新闻来吸引受众,也是媒体在激烈的“同质化”竞争压力下的“创新之举”。媒体的传播功能与抢救方言的使命不仅没有矛盾,相反还有一种惺惺相惜、一拍即合、互相借力、合作共赢的生态效果。《新闻论坛》记者赵娜采写的《方言广播为什么这样火?》引起我的关注。说的是内蒙古土左旗广播电视台开办方言类节目,引发收听率火爆的现象。这档节目的成功经验在于其在“趣味、贴近、融合三方面下了功夫”,实现了“地方化、民生化、特色化”。文中写道:“方言节目是地方电台的一个特色,许多听众对方言有特殊的情感。因此,2012年,1039HappyRadio推出了当地第一档方言节目——《你听我说》。该节目采用方言脱口秀的方式,大侃老百姓感兴趣的话题,聊身边正能量的事情。节目一经播出,便掀起一股收听热潮,被听众称为江湖组合的主持人长江、迷糊一炮走红。”


  应该说,西部方言也包括鄂尔多斯方言,或者说鄂尔多斯方言是西部方言的一个支系。大大方方地把西部方言搬上新闻媒体,以西部方言为载体传播鄉土文化、民情民意,传播方针政策,势必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由此或许也能打造地方媒体的品牌栏目和名主持人。


  方言广播电视作为一种新型的广播电视节目形态,在全国也有一定的热度。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全国已经有近200家广播电视台在新闻、生活、经济等频道开设了方言类节目。应该说,这是好事,既抢救、保护了方言,又增加了广播电视的收听收视率,也保持了特色。福建电视台的闽语新闻和陕西广播电视台的秦腔广播以及杭州电视台的《阿六头说新闻》,影响力都很大,取得了较大的成功。


  传播学理论认为,“广播电视的表述方式必须要符合广播电视传播者、受众以及与他们共处的特定时空之间的关系。”这就要求广播电视节目的“表述方式”要本土化,即广播电视的栏目叙事方式、语言风格等要满足地域特色及时代特色。


  不少学者认为,“方言类新闻节目是一种弱势文化对强势文化的颠覆与反抗。它为普通大众保留了一种对主流意识形态进行窃窃私语的空间。”这样的表达很有意思,也很值得人回味。


  作者:杨仲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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