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行年及其他

由曹道衡、刘跃进两位先生合力编撰的《南北朝文学编年史》 （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11月出版） ，对从十六国时期直至隋代的重要文学活动、作家行年及创作情况都做了极为深入和细致的考辨，确实体现了“特别注意疏通文学自身 发展 的内在脉络，努力清晰地勾划出南北朝文学兴衰的轨迹”这一编撰宗旨，为进一步 研究 这一时期的文学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然而智者千虑，难免一失，现就此书《南北融合时期的隋代文学编年》中有关杨素的部分提出一点商讨意见，希望能够得到曹、刘两先生以及其他研究者的指正。

杨素不仅战功显赫，同时也是周隋时期北方关陇地区涌现出来的着名文人。大部分文学史着作，包括曹道衡、沈玉成两先生所着《南北朝文学史》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12月出版） ，在谈及隋代文学发展时，都将他作为代表性的作家来做重点介绍。但由于杨素的生平事迹主要见于《隋书》本传，而其中仅言其于大业二年（606）卒官，并未提及其年寿，故无法推定其生年，从而给考订行年带来了不少的困难。《编年史》也只是根据《隋书》的相关记载来编排杨素在某年的行迹。其实，杨素生年的 问题 虽然无法通过载籍资料来解决，但通过其他 文献 仍可考知。1973年在陕西省潼关县吴村乡元家寨出土了一方杨素墓志，其中就有不少《隋书》中没有涉及的包括其生卒年在内的重要 内容 。1991年第2期《考古与文物》上发表了姚双年先生的《隋杨素墓志初考》，首次披露了该墓志的全文，并对此做了初步的考证。其后，1993年第2期《考古与文物》又发表了周铮先生的《〈杨素墓志初考〉补正》，对墓志内容做了更进一步的研究，虽然仍不无疏失，但杨素的生平已大致清晰了。

据墓志称，杨素“大业二年七月癸丑朔廿三日乙亥，遘疾薨于豫州飞山里第，春秋六十三”，这与《隋书》本传所述卒年相符，而据其中提到的杨素享年逆推其生年，当为西魏文帝大统十年，即公元544年。由此，我们便可对杨素所有生平进行准确编年，而无需像《编年史》那样，将杨素作为年龄不详者处理。

此外，墓志中还有一些内容对于《隋书》本传的有关记载也可以起到补缺或修正的作用，现 参考 姚、周两位先生的成果，并作若干补正，将《编年史》未涉及的记载节引如下:

西魏文帝大统十年（544） 出生

墓志:“大业二年七月癸丑朔廿三日乙亥，遘疾薨于豫州飞山里第，春秋六十三。”逆推当生于本年。

北周武帝保定五年（565） 22岁

墓志:“周保定五年，起家为中外府记室。”本传未言及。

北周武帝建德五年（576） 33岁

墓志:“及周武□□□西邻，将定东夏。齐王礼崇先路，任重元戎，眷求明德，光膺王佐，请公为行军府长史。公爰参旗鼓之节，立乎矢石之间，□□□阵，战在先胜。”本传仅言“从齐王宪与齐人战于河阴”，未言及其任职情况。

北周武帝建德六年（577） 34岁

墓志:“以功进位上开府，封安成公，出为东楚州总管。”本传谓“齐平，改封成安县公”，据墓志，“成安”两字当互乙。本传下文提到:“宣帝即位，袭父爵临贞县公，以弟约为安成公。”亦可证墓志作“安成”是正确的。

北周静帝大象二年（580） 37岁

墓志:“大象二年，袭封临贞公。”本传云:“宣帝即位（按宣帝大成元年为579年），袭父爵临贞县公。”二者相差一年，本传恐有误。

隋文帝开皇十九年（599） 56岁

墓志:“十九□□□州道行军总管，委以边略。突厥达头可汗驱其引弓之众，率其鸣镝之旅，逾亭越障，亘野弥原。公亲勒轻锐，分命骁勇，□□□击，前后芟夷，转斗千里，斩馘万计。”周氏《补正》一文认为“十九□□□”中所缺当为“年授灵”。按本传云:“十八年，突厥达头可汗犯塞，以素为灵州道行军总管，出塞讨之。”而《隋书·高祖本纪下》云:“（十九年）夏四月丁酉，突厥利可汗内附。达头可汗犯塞，遣行军总管史万岁击破之。”两者系年相差一年，墓志所载与《高祖本纪》同，本传恐误。《资治通鉴·隋纪二》亦系此事于开皇十九年。

隋炀帝大业二年（606） 63岁 病逝，见前引墓志文。

此外，墓志中在提到该文撰者时作“朝请大夫、内史侍郎虞……”，其下因碑石残泐而字迹不清。周铮先生据此结衔推断作者为虞世基。这一结论当可信从。按虞世基与虞世南兄弟在南朝时就颇有文名，入隋之后，“时人方之‘二陆’” （《旧唐书·虞世南传》） 。虞世基原有集五卷，早已散失。清人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辑录其文仅有四篇 （见《全隋文》卷十四） 。因此，这篇杨素墓志是一篇相当重要的佚文。又，墓志中提到:“粤以大业三年八月丁丑朔八□□□，窆于华阴东南通零里。”（残缺的三字当为“日甲申”）则该文当作于大业三年。《编年史》既将虞世基的行踪编入，则这篇墓志的系年也应考虑包括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