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初人口场景预测研究回顾

　　人口预测研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成为近代人口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研发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法。虽然人口预测方法种类繁多，但大体上可以划分成两大类，一类是解释性预测方法，又被称作定值预测方法、场景预测方法，另一类是外推性预测方法，又被称作概率预测方法。人口概率预测方法是在对定值预测方法深入批判的基础上，主要由西方人口学家和统计学家共同研发出来的，是人口预测领域近十年来最重要的研究成果。虽然概率人口预测已经显示出更高一筹的优势，然而作为预测低、中、高定值的场景预测方法仍然在了解人口动态问题，以及回答“假如则如何”等问题具有较高的实用价值，而且在作中、长期预测时比概率预测更准确些。下面就从迁移预测、人口动量预测和生育率预测三个方面，简要介绍近十年来西方人口学家的场景预测方法和成果。然后，简单介绍同时期国内学者对该方法的贡献，最后就场景预测方法与概率预测方法作一简要对比分析。

　　在介绍人口场景预测方法之前，有必要首先弄清“统计预测”“推测”和“预报”这三个概念的差异。这三个概念的英文单词分别为：“Pelitcn”，“projecticn”，和“Forecast”。“Prdictfm”来自统计学学科，被翻译成“预测”经常被用于回归方程的应用中。当自变量为某值时，可以通过方程预测因变量的值为多少。预测的结果具有概率含义，当自变量为某值时，因变量为多少的概率是百分之几，预测的结果是一个范围。为了能与标题的预测区分开来，这个预测被称为“统计预测”“POetcn来自几何学，被翻译成投影，后来延伸到其他学科，被翻译成推测。此时该概念的内涵就包含了未来的理解。推测的含义是指当未来的某些环境发生不同的变化时，未来将会有哪些变化。因此推测的结果是一组，而不是一个。“Foeat主要应用于气象学，被称作预报。预报是针对未来的，对未来的研究往往会有多个预测，预报是其中被认为最准确的，即预报是唯一的结果。由于目前对人口预测结果的测算精度仍然很低，用“预报”则言过其词了。考虑到在汉语语境下大家对预测的理解本文的“预测”是个宽概念，它包含有“统计预测”和“推测”两个概念，大多数情况是推测的概念。

　　1迁移场景预测

　　本文人口迁移的概念是广义的，包含了传统的迁移概念和新近的“流动”概念的内涵（国内有的学者称之为流迁)两个概念间内涵的差异是:传统“迁移”概念是指移民主观上为了改变长久居住地而做的地理位置上的移动，“流动”指的是移民主观上并没有想改变长久居住地而做的地理位置上的移动。本文“迁移”概念指的是移民在一定的时间间隔和一定地理间隔基础上的移动。人口迁移分为国际迁移和国内迁移。

　　进入21世纪，在三个动态人口因素中，迁移是十分活跃的一个。随着经济全球化，以及各类人口问题的出现，不论是国际迁移还是国内迁移，其规模、频率都很大、很高。最近这些年所进行的最复杂、最庞大的场景预测项目就是联合国（2000)的更替迁移预测。该研究的目的就是要了解，是否能通过人口迁移的方法就可以同时解决工业国家人口下降和老龄化的问题。该项目采用了五个场景预测，覆盖了1995年到2050年时间段，涉及8个工业国家，它们是法国、德国、意大利、日本、韩国、俄罗斯、英国和美国，以及两个全球化区域:欧盟和欧洲。在预测中，采用了联合国出生率与死亡率的中位假设。在“假如则如何”炀景）的五个问题中，主要有以下两个问题的预测结果十分引人关注：问题一：从1995年到2050年需要什么样的净迁移水平才能使人口总量达到没有迁移时的最高水平?问题二:在这个阶段内需要怎样的净迁移水平来维护潜在支持率工作人口与老年人口之比率）达到最有利的水平？预测结果表明，对于第一个问题，除了法国和韩国两个国家外，其他国家都需要非常多的迁移人口对于第二个问题，则毫无疑问地需要更加庞大的人口迁移量。比如，根据研究报告，1995年至2050年韩国要想维持最佳潜在支持率，则需要净迀移人口总量为五十亿。尽管前期的研究（Espenhad，e1994)已经表明，人口学家的确知道通过迁移可以阻止人口规模的下降，对人口老龄化的影响却微乎其微，但联合国这项研究其意义在于，采用相同的方法和一系列的场景假设中可以对不同国家之间进行比较研究。虽然该研究的报告里已经清楚地告诉读者人口迁移方法是不能阻止人口老龄化的，但是，该研究结果还是受到了许多学者的批评。例如，这项研究给了人们一个印象，即工业化国家的老龄化问题只能通过国际迁移来解决(Coleman2002)另外该研究也使得人们觉得人口老龄化和人口规模下降是我们面临的首要问题（Abemehy2001)尽管联合国在每个场景中采用了相同的出生率假设，而其他一些研究者则利用场景预测来研究出生和迁移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做到相互补偿。在针对澳大利亚的一系列预测中，KPPm和McDmald(1998)采用了死亡率下降的“中”假设，研究了在今后100年内如何引导出生与迁移以保持稳定人口其结果如下:更替水平在206时则不需要迁移，更替水平在1.65时，年净迁移规模需要10万，而当出生率下降到更替水平1.4时，迁移规模必须在每年20万。类似地，LU12和SiebOv(2002)为欧盟进行了一系列的场景

　　预测，报告说，在2050年以前，在不同的出生水平和迁移水平情况下，可以保证相同的人口总量和老年负担率（EDR)当方程中包含人口总量和老年负担率时，较低的出生率和较高的迀移率之间存在着近似的线性关系，具体关系为：更替水平每增加0.1大概相当于每年增加净迁移量10万。

　　Bijak等通过一系列的场景研究，揭示了国际人口迁移对人口总量和人力资源的影响。中欧迁移研究论坛(heCmtralEuropeanFormf)rMgE-tionReseaichCEFMR)小组对27个欧洲国家（除了塞浦路斯和马耳他以外的所有欧盟成员国，加上挪威、瑞士、罗马尼亚和比利时等国）进行了预测，采用了多地区模型（MULTFLESMODEL)。该模型利用了从迁出地到迁入地的转换概率和非欧洲净迁移量来研究迁入国家的迁移问题以及欧洲内部的迁移问题。最基本的场景包含了最可能的国际迁移发展状况，场景一的假设是增大欧洲内部迁移，场景二的假设是从欧洲外部每年稳定地迁入120万人口。与上述联合国的场景预测相比，死亡率降低的要快些，而出生率略有升高，但仍低于更替水平。对其他三个“假如则如何”场景也作了研究，这三个场景的假设分别是:当前的出生率、死亡率保持不变；没有欧洲外部移民；需要一定的移民量以保证人口静止。这三个预测都要求保持老年负担率为常数、经济老年负担率为常数、劳动力市场负担率为常数。三种场景假设都表明所面临的主要挑战是:劳动力人口数量的下降和增加社会安全与保障体系压力的退休人员数量的增加。然而，为了使得负担率为常数而迁入大量人口的方法则被证明是完全不可行的，因为在本世纪中之前，27个欧洲国家为此必须每年迁入人口总量3600万！

　　2人口动量场景预测

　　以往的场景预测分析已经表明年龄结构（比如:人口动量）对人口规模存在着影响。在这类场景预测时，往往将死亡率限定在一个常数、出生率设定为更替水平、迁移率设为零，从而将人口动量孤立起来。LU等（2003)发现最近欧盟15国的人口动量正在从正值转向负值，并在未来，负值的绝对值还会增加。Bfgaarts卩Bula1999)式图对全球范围内的所有国家进行预测，以计算出生、死亡、迁移和结构等四个因素对预测的相对贡献。为了达到该目的，他们进行了四个系列预测:动量预测、更替预测死亡率在下降）、自然预测便替水平为零）、标准预测(净迁移率不为零）。四个预测都对四个组成部分进行了评估，结果显示，在21世纪南半球的一半人口增量是由于人口动量引起的。

　　3生育率场景预测

　　ONei等(1999琍用场景预测方法，考虑了由于生育率转变时间长度以及生育率最终的长期水平两个因素，对当前高出生率国家的人口总量的长期影响。他们注意到，长期预测表明生育率转变的影响是相当小的。以北美洲为例，研究表明，当长期生育水平高的时候，生育率转变的时间长度只起了很小的作用，但当生育水平低时，其作用会增加。

　　Goldsteir等(2003)进行了类似的研究，他们研宄当欧洲老年人口增加时，生育年龄的定量影响。他们检验了两个相对重要的因素，一个是生育年龄上移，一个是世代间隔延长。一方面，中止生育年龄的上移节拍影响的中止）会减缓人口规模的下降和老龄化，另一方面，由于生育率低于更替水平，稳定人口理论建议通过延长世代间隔来减缓人口下降。通过一系列场景预测，他们证明了节拍影响比世代间隔影响更显著，研究也说明中止生育年龄上移是可以减缓人口下降和老龄化。

　　4讨论

　　由于全球化的结果，人口迁移越来越频繁，因此联合国和发达国家在此方面的研究投入也越来越大，先后对各世界地区（如欧盟）和主要发达国家进行了宏观场景预测，并且还对预测结果进行了比较。另外，场景预测方法已经不再局限于简单的人口总量的预测了，她还被用来对出生、死亡、迁移、结构及其分布等人口因素的预测了。

　　进入21世纪，国内也有许多学者采用场景预测方法预测人口总量，取得了很好的中、远期预测结果。《中国未来人口发展与生育政策研究》课题组(2000)设定了不同的死亡率参数、迁移与城市化参数以及生育率参数，对未来50年中国人口总量分五种方案进行了预测研究。马晓红等（2004)采用国家计生委开发的中国人口预测软件（CPPS)利用北京市第五次人口普查数据，以2000年为预测基年设计了低、中、高三个方案，对未来50年北京常住人口、户籍人口、外来人口的变动趋势进行预测。《甘肃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人口环境研究》课题组(2004池运用CPPS软件进行预测，分低、中、高三个方案对甘肃人口总量和人口年龄结构进行预测研究。《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2006)对中国未来30年的人口进行了场景预测研究，并提出了中国的人口发展战略。《山东人口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2006)通过比较筛选出几个重要的人口变量的变化参数，开展了未来半个世纪山东人口发展的三种方案预测。

　　虽然场景预测最早研发出来，技术显得有些陈旧，更由于概率预测方法的出现，其应用范围受到了很大限制，但是在人口理论的构建和政策制订的指导上，该方法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这些场景预测方法可以指明究竟是什么在驱动预测，可以帮助评估政府政策的可行性等等。另外，由于社会经济等因素存在着不可预测性，因此，在进行中、长期预测时，场景预测方法比概率预测就显得更准确、更可靠。

　                                                        　 田飞

　                                         　(安徽大学社会学系人口研宄所，安徽合肥23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