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人际功能的语篇分析---以《红楼梦》第四回

摘　要：人际功能是韩礼德提出的语言元功能的一种，依靠语气、情态和语调来实现。从这三个方面分析《红楼梦》第四回，可观察语言人际功能实现的过程，并推断当时语境、人物性格及心理活动，以加深读者对《红楼梦》更深层次的了解。

关键词：人际功能；语气；情态；语调；红楼梦

　　一、引言
　　语言元功能（metafunction）思想是韩礼德（Halliday）提出的，是系统功能语法中的六大核心思想之一。人际功能是指通过言语交流，以语气（mood）、情态（modality）和语调（intonation）来发展或维持人际关系。本文试图从人际功能出发，分别从语气、情态和语调分析红楼梦《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芦僧判断葫芦案”。
　　二、从语气方面分析
　　《红楼梦》（曹雪芹，2006）第四回是历代红学家研究的重点，在整部《红楼梦》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仅是这部巨作的提纲，也为全文奠定了一个基调，以“贾雨村”和“葫芦僧”的形象折射整个社会现态。其中最经典的，莫过于门子与贾雨村 “十笑”之间的问答。下面以系统功能语法人际功能中的“语气”项对其中门子的“六笑”逐一分析。
　　①门子忙上前请安，笑问：“老爷一向加官进禄，八九年来，就忘了我了？”(疑问语气)
　　②门子笑道：“老爷怎么把出身之地竟忘了!老爷不记得当年葫芦庙里的事么？”（疑问语气）
　　③门子笑道：“不瞒老爷说……老爷可知这被卖的丫头是谁？”(陈述、疑问)
　　④门子冷笑道：“这人还是老爷的大恩人呢!他就是葫芦庙旁住的甄老爷的女儿，小名英莲的。”（感叹、陈述）
　　⑤门子笑道：“老爷当年何其明决，今日何反成个没主意的人了?...... 老爷何不顺水行舟做个人情，将此案了结，日后也好去见贾王二公？”（疑问）
　　⑥门子听了冷笑道：“老爷说的自是正理，但如今世上是行不去的。……（陈述语气）
　　门子的“六笑”中有“四笑”为疑问句，这是由封建社会等级观念和双方的地位决定的。疑问句的主要交际功能是提出问题，询问情况。关于上面“六笑”的分析如下：
　　①处于下层地位的门子与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打交道时，使用语气较弱的疑问进行咨询是较为妥当的，既有利于对话的进行，又便于发展其与贾雨村之间的人际关系。“一笑”时以疑问语气提起旧情，显示出谦卑和极力奉承讨好；
　　②“二笑”时提问的作用是引发贾雨村的联想，维持已建立的人际关系。门子引而不发，静观其变，暗示自己知道雨村身世；
　　③“三笑”时门子话语大部分已转为陈述语气，陈述前因后果，内容增多，最后的提问甚至有卖弄的意味在其中，表明双方交谈中人际关系得到进一步发展；
　　④“四笑”为冷笑，使用了感叹句，表明门子对贾雨村的不满，嘲讽其装腔作势，忘恩负义；
　　⑤“四笑”提问实为两个已知答案的反问句，一问隐含的意义为“老爷应该是个有主意的人！”；二问隐含意义为“老爷只有如此了结了此案，才好去见贾王二公，这是别无选择的”；
　　⑥“六笑”为陈述语气加祈使语气。门子越说越激动，便顾不上封建礼仪、尊卑之分，先用陈述语气反驳了贾雨村，然后用祈使语气提出建议，劝告贾雨村依计而行。此时在门子看来，两人的人际关系已发展到他所期望的“故人”层次了。
　　三、从情态方面分析
　　系统功能语法认为，人们在日常交往中，无论交际的角色怎样变化，最基本的角色只有两个：“给予(Giving)”和“需求(Demanding)”。情态意义一般从情态动词的使用着手分析，情态动词有高、中、低三种量值：高值---must, has to ,ought to等，中值---shall,will, should, would 等，低值---might, could, may, can 等。下面对比分析门子与贾雨村对谈时原著《红楼梦》及英译本A Dream of Red Mansions（杨宪益，戴乃迭，1978）中所出现的情态动词。
　　① 雨村道：“我看你十分眼熟，但一时总想不起来。”
　 “Your face looks very familiar, but I can’t place you.”
　　分析：“但一时总想不起来”换成含情态动词的小句“但一时不能想起来”；在英译本中，所使用的是情态动词”can”的否定式”can’t”；
　　② 雨村笑道：“你也算贫贱之交了，此系私室，但坐不妨。”
　 “…As we are going to have a good talk, how can you remain standing all the time?
　　分析：“但坐无妨”换为含情态动词的小句“不能总站着”；英译本中情态动词为”can”；
　　③“……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也难保呢！……老爷如何惹得他!......”
　　“…you may lose not only your post but your life as well!...Your Honor can’t afford to offend….”
　　分析：“只怕连性命也难保呢！”换成含情态动词的小句“可能性命也保不住呢！”；“老爷如何惹得他！”换成含情态动词的小句“老爷不能惹他！；在英译本中分别用到了”may”和”can’t”；
　　④“……不但不能报效朝廷，亦且自身不保……”
　　“…But that won’t get you anywhere in the world today…”
　　分析：原著中使用情态动词的否定式“不能”，英译文中使用情态动词”will”的否定式”won’t”。
　　从中英对比的对话分析中可知，使用的情态动词有can, will等，都为低值的情态动词。情态意义包括当时的语境，以及人物的心理活动和个性等。贾雨村与门子正在就一棘手的人命官司进行商议，贾雨村处于“需求(Demanding)”一方，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不得不放下大老爷的身段；而门子属于封建等级金字塔下层中的一员，他希望通过给贾雨村出谋划策获得信任感，进而提高自己的地位。所以，他谦恭的扮演着“给予(Giving)”的角色，地位及当时的意图决定了他选择低值情态动词的必然性。
　　四、从语调方面分析
　　广义的语调是指语音层面上的轻重缓急和腔调的抑扬顿挫，主要表现为语句的音高变化；其功能主要表达语气、语义和感情；狭义的语调指语句的音调，可采用音阶运动的走势来描述。最基本的语调包括两种：升调和降调。具体分析断案及商议的过程中贾雨村的语调变化：首先“大怒”，而后与门子的商议过程中，一直使用升调（疑问句），之后听说英莲的身世，很是“骇然”，最终心中主意已定，便“笑道”。这一过程刻画出了贾雨村的感情变化，语调起伏变化间，贾雨村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①雨村听了，大怒道：“那有↘这等事！打死人竟白白 的走了↗拿不来的↘？”
　　该句是反问句；整句用升降调表达；升降调表面上传达的是不确定的信息，但实际上是很肯定的，是反驳。这句话传递的信息是“打死人是不能白白走了的，必须捉拿归案!”但使用升降调更真实更强烈。这反映了贾雨村性格中还是有正义的一面的，并没有完全泯灭良知。
　　②雨村道：“方才何故↗不令发签？”
　　使用升调，传达一种不确定的信息，其人际功能主要为拉近与被咨询人之间的距离感，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表明贾雨村精于人情世故，为人狡猾。
　　③雨村骇然道：“↘原来是他！听见他自五岁被人拐去，怎么如今↗才卖呢？”
　　这句话先降后升，降升调传达的信息为“似乎确定，结果却不确定”，贾雨村先是肯定了英莲的身份，随后对英莲从小被拐却长期未卖的事情表示疑问。
　　④雨村笑道：“↘不妥，↘不妥。等我再斟酌斟酌，压服得口声↘才好。”
　　整句使用降调。降调代表确定性，贾雨村表面说要“再斟酌斟酌”，其实内心主义已定。
　　五、结语
　　贾雨村与门子的对话虽不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发生的场景，但通过语言人际功能的语气、情态和语调项逐一分析，不但使贾雨村与门子的形象跃然纸上，也使他们的对话更具真实效果，俨然如现实生活真实出现的场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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