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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电影的存在主义美学特征

发布时间:2016-05-07 11:59

  香港电影新浪潮开始于20世纪70年代末期,结束于80年代初期,十年的电影运动在香港电影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于当时很多导演的电影创作方式和思想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时至今日,香港电影新浪潮仍然对当代电影产生着一定影响。王家卫的电影创作成长在香港电影新浪潮的余温之中,深受谭家明具有鲜明个性的电影的影响,王家卫电影在创作之初就表现出了特立独行、极具个人特征的风格化电影创作特征。他的电影几乎成为香港艺术片的代名词,如今已经形成了独创的“王家卫式电影”风格。他的电影以缓慢的叙事节奏和抽象的艺术语言著称,探索了关于电影语言更多艺术表达的可能性,呈现出极具视觉冲击力和精神引导力的影像语言。在王家卫的电影当中,人物的情绪和内心世界以及叙事的外部空间的整体氛围是其主要刻画的部分,这也使其电影具有强烈的存在主义美学特征,电影中的人物对于个性和自由的追求,对自由的迷恋和执著,对现实社会和他者的疏离,以及影片中时常闪现的强烈的死亡意识都是存在主义外化的诸多表象。

  

  一、香港电影新浪潮对王家卫存在主义电影创作的影响

  

  学界认为,1976年由梁普智和萧芳芳导演的《跳灰》是香港电影新浪潮的开山之作,由此香港电影经历了从20世纪70年代末期至80年代初期近十年的香港电影新浪潮运动时期。引发香港电影新浪潮的外部原因是香港的经济在70年代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强大推动力的作用下,独立电影制片机构逐渐发展起来,一批在国外求学归来的新锐导演带着自己的电影理想投身于香港电影的创作之中;而引发香港电影新浪潮的内部原因是当时从海外归来的新锐导演进行电影创作的内部驱动力。在国外接受了先锋电影教育,在资本主义强势文化的洗礼之下,回国后抱着对于自己文化身份的确认和周围社会环境的审视心理,他们急于通过电影艺术这一渠遣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意识以及对于电影艺术的理解和探索。

  

  可以说,王家卫的电影创作是在香港电影新浪潮的余温之中开始的,其创作深受当时新浪潮电影导演的影响,尤其是导演谭家明对于王家卫电影创作的影响最为深远,二人于1987年共同编写了剧本《最后胜利》并搬上了大银幕,王家卫也因此获得了第七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编剧奖提名。

  

  谭家明对于王家卫电影创作的影响是深远的,这种影响不仅深人到王家卫电影创作的基本思想当中,也深刻融人了王家卫对于电影语言艺术风格的拿捏上。谭家明对于电影语言的实验性的艺术探索和不看重故事内容,反而注重情绪的表达等风格特征都映射在王家卫的电影创作上。王家卫从1988年的导演处女作《旺角卡门》开始了自己风格化电影艺术之路,《旺角卡门》以黑帮类型片做底,上面铺展开的叙事和塑造的人物形象却是有悖于传统意义上的黑帮电影的,并且利用色彩和构图极具美感的镜头画面展现出了黑帮电影的另一种表现可能。而从《旺角卡门》当中,能够寻见谭家明《烈火青春》对于王家卫电影创作的影响,纠缠不清的男女情爱与血肉丰满的人物在生活中的迷惘情绪都表现出王家卫对于香港电影新浪潮的风格化继承。

  

  二、王家卫存在主义电影创作的内涵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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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0年,王家卫执导的《阿飞正传》的上映表明了王家卫对于自己电影风格的确立正式完成,谭家明也参与到了这部电影的后期剪辑工作中,协助王家卫完成了个人电影导演生涯最关键的一部作品。通过《阿飞正传》,王家卫确立了自己今后电影的拍摄风格和叙事风格,在对于旭仔阿飞内心世界的窥探和展现过程中,展现了当时香港青年在社会大环境当中挣扎求生存的无助和迷惘,情绪化的叙事成为该片最重要的艺术特征,也奠定了王家卫今后的电影创作的基础。

  

  存在主义成为王家卫电影创作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是潜藏于王家卫电影思想当中的意识形态,在其创作中无论是人物形象、叙事框架抑或是镜头画面都表现出了明确的存在主义创作倾向。利用存在主义理论对于王家卫电影进行解构和解读,可以更加清晰地把握其中的创作思路与创作意图。在存在主义理论的观照之下,王家卫电影中的人物形象呈现出丰富的个性特征,强调自己在生活中的存在感,追求个性和自我,对自由保持崇拜,并脱离不开宿命般的死亡意识的纠缠。

  

  (一)个人对个性和自我的追求

  

  存在主义认为,应当尊重人的个性和自由,将人置于中心位置,追求自我的独立性,并在虚无的存在之中构筑存在与生活的意义,韦润自我的质感和生活的厚度。在王家卫的电影中,塑造了众多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他们追求自我,执著于自己的个性不向平凡的周遭和社会妥协,面对他者的干扰,也能够保持自己的个性和独立性,表现了存在主义的本质特征。

  

  在《阿飞正传》当中,张国荣饰演的旭仔阿飞从小被父母抛弃,养母将他抚养成人。长大后的旭仔对生命中的每个女人都冷酷无情,总是在抛弃身边的女人。直到有一天,养母告诉旭仔他的生母在菲律宾,由此旭仔踏上了寻找生母的路。从小遭到父母的抛弃是造成旭仔冷酷无情的原因,他总是在别人抛弃他之前先离开,亲生父母没有给予他存在于世界上的意义和价值,血脉根源的缺失造成了旭仔对于生活和与周围女性关系的不安全感,也正是这种不安全感造成了旭仔放荡不羁的性格特征。对于生母的追寻是旭仔寻找自我存在价值的过程,生母的拒绝见面导致他寻根之旅的失败,但是他仍然没有离开菲律宾,在离生母最近的地方旭仔感受着自我的存在感,也完成了自己身份意义的构建,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香港没有他的血脉之根。

  

  《重庆森林》中失恋的阿武不断在自问自答当中寻找自己的存在意义,他特立独行地坚持寻找30罐5月1号过期的凤梨罐头,他偏执地认为只要吃掉这30罐凤梨罐头他就能够从失恋的悲伤中走出来,凤梨罐头被阿武赋予了符号化意义,这30罐凤梨罐头也是阿武实现对于自己情感认同的重要媒介。《堕落天使》中的天使三号在五岁那年吃了一罐过期的凤梨罐头以后就不再讲话,天使二号则习惯晚上帮天使一号打扫房间,但与天使一号从不见面;《东邪西毒》当中彼此牵扯并深陷在感情关系中的众人又想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同时又想要实现自己不可能实现的爱情理想;《春光乍泄》中纠缠哀怨的何宝荣和黎耀辉挣扎在爱情中无法自拔,彼此都爱上了彼此的个性,同时又因为彼此对于自我个性的坚持而纷纷受伤。

  

  在王家卫的电影中,主人公一方面追求自己的存在感和活着的感觉,想要保持自己的个性并追求完整的自我,同时还想改变他人,以实现自己的爱情理想。在挣扎与困苦的过程中,这些社会中的小人物彷徨而无奈地生活,即便伤痕累累也从未放弃对于自我的追求。

  

  (二)自由意识的崇拜

  

  存在主义认为人具有绝对的自由,存在具有偶然性,人先是存在着,但是通过自己自由的选择来决定自己的本质,周围环境中的任何事物都不具备剥夺人的自由选择的权利,因为人只有自己能够决定自己的本质,在选择的作用下决定人需要对什么负责。在王家卫的电影中,每个人物都在做着不同的选择,在选择的过程中表明自己具备完全自由的选择权利,并表达着自己绝对自由的意识。王家卫对于这种人追求个性的行为是赞许的,他也利用电影强调了人类这种自由属性的重要性。

  

  王家卫在电影中始终让人物进行着不同的选择。《重庆森林》中的阿武在失恋后久久不能平复,对于前女友的选择他一方面存在逃避的心态,另一方面又不想让自己对于别人的要求妥协。因此,阿武需要通过一个寄托情感与宣泄情绪的媒介来治愈自己的失恋综合征。在速食店打工的女孩阿菲个性鲜明,爱上了每晚来买夜宵的警察663,生性自由的阿菲拆了663的女友留给他的信,拿到钥匙的阿菲每晚去帮他打扫房间,企图在点点滴滴的细微处改变他的生活,希望663能够爱上自己。阿菲在追求自己绝对自由的前提下,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警察663的生活,希望他能够做出选择,选择自己。而影片的结尾,转行成为空姐的阿菲来到了663的快餐店前,完成了自己与663对彼此的爱情选择。

  

  《春光乍泄》当中的何宝荣性格倔强,虽然流连于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但他最爱的还是黎耀辉,在这种情欲纠葛当中何宝荣享受着黎耀辉的醋意痴缠,二人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分分合合,何宝荣总是对黎耀辉重复说着“不如我们重新来过”,而人互不相见。在这场爱情当中,二人都想要保持自己的绝对自由,但是又离不开彼此,想要在这段关系当中控制对方,这种复杂的情绪使二人都疲意不堪,最终在各自追求自由的过程中错过了彼此。

  

  (三)死亡主题:叙事中的悲剧情结

  

  死亡意识是存在主义当中十分重要的一种悲观理论,存在主义相信人在世界上是孤独的,虽然具有自我选择的权利,但是人们面对的是一个令人失望的世界,未来的生活是盲目而混沌的,唯有人最终会走向死亡是确定的。因此,在存在主义看来,人本身就带有死亡意识,这是人在存在的过程中唯一确定的。

  

  王家卫在其电影中将死亡意识赋予了不同的人物。《东邪西毒》当中,盲武士希望在自己彻底看不见以前能够重归故里再看一眼自己的老婆桃花,但是在欧阳锋这里接了最后一单生意时,被马贼所杀;深爱着黄药师的慕容燕因为得不到黄药师的爱而精神分裂,幻想自己成为另一个人——慕容焉请求欧阳锋杀死黄药师,但是却始终下不了决心;而欧阳锋因为自己深爱的女人成了自己的大嫂而离家出走,终日思念着欧阳锋的大嫂最终病逝,临死前托付黄药师带给欧阳锋一坛名为“醉生梦死”的好酒。故事当中的人物脱离不了死亡的困扰,或是自己在走向生命的终结,或是心爱的人死亡。不管他们做着怎样的选择,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爱情,最终人的死亡都会将一切粉碎。大嫂死前赠予欧阳锋的“醉生梦死”酒正象征着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不要追问太多的结果,以醉生梦死的心态面对所有的选择和责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也会比较容易快乐。人生本是虚幻,只有死亡是真实的,在这种混沌与虚幻中醉生梦死地活着或许才是生存之道。影片最终黄药师喝下酒以后忘记了一切,而欧阳锋反而记得更清晰,显示了王家卫赋予电影本身的极端的悲剧意识,充分显示了渗透在画面与独白之间的彻底的、消极的存在主义。

  

  三、结语

  

  存在主义使王家卫的电影情绪化叙事更加具有理论依据和逻辑基础,越是迷幻的、摇曳的镜头越显示出主人公生活的虚幻和不切实际,人们在寻找和选择当中坚持着自己的个性,追求着自己的自由,逃避着宿命般的死亡。王家卫利用其电影探讨了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方式和各种可能,人始终要在纷繁复杂的生活当中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才能实实在在地感受着自己的存在。情绪化的叙事和拍摄风格是王家卫窥探和表现人物内心世界的方式,冗长而沉闷的故事情节更能将人类真正的生存状态展现出来,王家卫也由此形成了专属于自己的存在主义电影美学风格。

  

  [作者简介]王丽(1982—),女,河南濮阳人,硕士,郑州升达经贸管理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视觉传达(平面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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