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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技术文化与网络生物的身份技术特征

发布时间:2015-07-22 10:00

  半个世纪以来,以网络生物(cyborg)为题材的文艺作品占据着全球创意文化产业的大量市场份额,如《星球大战》《银翼杀手》《机器战警》《终结者》《变形金刚》《阿凡达》等。这类作品,不仅对各种社会关系进行学术性反讽,同时也为公众提供了投射未来的鲜活素材。
  一、概念滥觞
  网络生物一词的缘起,可追溯到1948年罗伯特·维纳(Robert Weiner)的控制论(cybernetics),该研究的重点是信息流组成的具有自我控制功能的系统。该系统不仅包括机器和芯片,也包括分子、动物和人。其理论中革命性的假设是:人体的构成部件并非仅是血肉组织,亦可是硅钢等技术元件。①实质上,该理念已孕育了“网络生物”的概念萌芽。1960年,美国学者Manfred E. Clynes和Nathan S. Klin正式提出“网络生物”(cyborg)一词,它是“神经控制装置”(cybernetic device)和 “有机体”(organism)的结合,意为“能够自我调节的人机系统”。该系统具备一切人的特质,如感知与思维,亦拥有机械装置运作精确、寿命长久等特点,以应对星际航行中的种种恶劣环境。
  时至今日,随着人类研究的日渐深入,真实版网络生物呼之欲出。例如,美国已实现一个名为“陆地勇士”的项目,将步兵变成一个完整的武器系统。该项目将微型电脑、传感器(热像仪、摄像头、激光测距仪、数字指南针等)等武器装备,通过“外骨骼”与士兵合为一体,这岂不恰与科幻电影《钢铁侠》《环太平洋》等如出一辙?
  尽管有人认为,无论技术如何强大,也仅是影响人类的物理环境,尚未触及人类的情感、欲望等精神层面。其实不然!因为,即便机器不模拟人的行为,人类却已经在迎合机器的口味。比如,在网络购物时,只需两三次,机器就记住了我们的偏好。以后每当我们拿起鼠标,机器就会殷勤地呈上它的建议。既然有“人”代劳,又何不欣然接受呢?人的欲望受到环境的制约,而环境似乎越来越多地由机器指令生成——樱桃味、柠檬味的饮料并非真的含有草本果实,人工合成口味却也“真实”;虚拟模特和网游女神也一度成为宅男的心仪对象。日本甚至生产出了欲望机器人,试用者只要带上头盔,接上传感器,该套系统就会提供“特殊服务”。因此机器不仅影响人类生存的物理环境,也产生出类似于自然/天然环境的人工环境,影响人的欲望、嗜好、愉悦程度,更不用说影响人的感觉、知觉和认知了。
  总之,随着遗传技术、纳米技术和电子通讯技术的不断发展,人类主宰自然的权力越来越大,禁区一一被打破,人类正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变异。变异的推手并非生物基因(gene),而是文化基因(meme)。这就注定了要使人类生长出新的“器官”,适应新的环境。
  二、是天使还是魔鬼  
  在上述理念的影响下,“网络科幻”(cyberpunk)文学应运而生,代表作家有菲利普·迪克(Phillip Dick)、布鲁斯·斯特灵(Bruce Sterling)、 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帕特·卡蒂甘(Pat Cardigan)、杰夫·努恩(Jeff Noon)以及尼尔·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等。这类作品通常以网络生物为主人公,以网络技术为主题,围绕着黑客、人工智能等展开矛盾,背景多为未来时代的外太空或反乌托邦(dystopia)的社会。
  在这类作品中,网络生物往往是人机参半、威力无比,但是他(她)们没有灵魂,也不受任何意志的束缚。在网络科幻作品中,技术已经生物化,不包含技术成分的生命不是真正的生命。帕特·卡蒂甘如此描绘道:“有一天你走进屋子,会发现这个可笑的东西——肌肉和操纵杆紧紧联合在一起,你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细看,却无法区分肌肉、芯片和电路的分界到底在哪里……有一部分操纵杆和肌肉一样鲜活而有弹性,而另有一部分肌肉却像操纵杆那样冰冷僵硬……”② 而与之相对的是,“正常的身体”只不过是用处不大的一堆皮肉骨头,经历着熵的递增而逐渐进入热寂态(Heat death)。因此,纯粹生物的人类极其脆弱,既死板又僵硬,远远缺乏灵活性,只能生活在线性时空中,其唯一的命运就是像肉一样化脓、腐烂。
  网络生物表达了人们对无限完美身体的幻想。在Bruce Sterling的小说Schismatrix Plus中,妓女被带去手术,取出子宫,大脑植入快感中枢,屁股、脊柱、喉咙连上了导线。术后,她排出的不是汗液,而是香水,她感觉比上帝还妙。在电影《蝙蝠侠》《钢铁侠》中,主人公不知疲倦、勇往直前,在危急关头力挽狂澜。Ca Vallaro指出,嵌入了硅钢元器件的身体是理想的身体,该身体不流泪、不出汗、不射精、无月事、无需吃喝拉撒,该身体密封无缝、干净坚硬、不受污染,无疑是绝对纯洁之身。③
  然而,网络生物也有“杂交、罪恶与堕落”的意味,作为一件纯粹的工具,与丧失了灵魂与意志的浮士德类似。在电影《非常任务》(Johnny Mnemonic)中,主人公将大脑出租,作为存储秘密数据的工具。在最后一次任务中,他被输入过量的信息,若不在二十四小时内输出,则有毁灭的危险。小说Count Zero中的主人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生活在借来的躯体中,而且已经被强迫为某公司工作。在小说Synners中,帕特·卡蒂甘描述了某种化身为电脑病毒的恶魔。人们受它诱惑,放弃自己的身体来到电脑网络中。这些被称为synner(即sinner)的人改变了自己的大脑,通过心灵感应与网络互通信息。然而受到感染与伤害的首先是他们自己。上述作品中以网络恶魔或病毒构建出一个后现代寓言,以探索人类成为网络生物所经历的深刻变化。由于数字化、网络化带来的是纯粹去语境化的信息,因此偏执狂(panaroid)与精神分裂(schizophrenia)是数字化、信息化的必然后果。④
 三、本体追问
  网络生物,最初可以说是源自先辈的幻想,通过改变身体结构,突破极限。此类愿望自古有之,原始的萨满教、酒神仪式中均可寻根觅踪。种种宗教、仪式、故事、神话都有 超越身体极限、自然禀赋、人类行为规范和道德规范的范例,网络生物可以说是对其的某种延续,其中也包含了摆脱社会压抑的愿望。
  网络生物到底意味着什么? 丹尼尔·迪内罗提出了“技术浪漫主义”与“网络哥特主义”两种概念。⑤ 前者表达出精神渴望从肉体中释放这一理念,在物质主义与技术主义的语境下,超验由源源不断涌入大脑的0和1信息流诱发而生。⑥ 这种由电子引导的精神回归或新柏拉图主义的“神入”(ecstasy)境界,只能在网络空间实现。此处所隐含的假设是精神凌驾于肉体的无上权威,身体不再是单纯的血肉之躯,而是与外界沟通交流的一个实体,精神过程与抽象、虚拟或现实之间的联系空前凸显。
  而网络哥特主义呈现出的却是一个充满黑客、异形和吸血鬼的世界。布鲁斯·斯特灵指出,网络生物体极端自私自利,是对当代人类心灵孤独、乖戾怪异以及唯我论(solipsism)的后现代阐释。通过与机器融合,网络生物在自己周围筑起了一道藩篱。没有肉体的心灵寄居在网络,与世隔绝,丧失了与他人沟通交流、互相印证的机会。这种生活方式易致自我迷恋与偏执,而精神分裂亦为网络哥特主义噩梦的主题。
  然而,对二者来说,网络生物的身份认知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而身份认知的关键在于对身体的认知。由于技术入侵,对生命、智力、意识、稳定生命状态的界定极其困难。网络生物对稳定的身份确认提出了挑战,因其在自我与他者之间互相渗透,在机器与人类之间反复徘徊。自然与文化、本质与形象、男性与女性等诸多二元对立一一被颠覆。⑦
  一个有生命的肉体,可随意愿转换成任意社会客体——经济目标、性欲指向、文化载体、生态系统,或者是网络生物,以致本体并不明确。在网络科幻作品中,网络生物的身体是集各种信息于一体的,具有分裂倾向的无中心结构。作为对均质统一生物身体的替代,网络生物的身体柔性、弥散、可渗透,类似于万花筒中的拼花图。因其由一系列异质因子或成分互相嫁接而成,所以是异质的他者。
  网络生物是由空间交织和物种杂化而成的话语,其本体恰恰反映出这种时空的纠结。对于网络朋克作品来说,存在只能理解为一种由生物、技术和文化重叠而成的多样性。网络生物的身体既非纯粹同一性的生物,也非生物与技术的二元对立,而是一块疆域,其间共存着各种能量。这个复杂性与多样性统一的身体,既可以在物质世界存在,也可以稀释融化到精神世界、网络空间乃至无限的维度之中。⑧ 这类似于法国后现代学者德勒兹(Deleuze)在其名著《反俄狄浦斯》(Anti-Odipus)与《千座高原》(A Thousand Plateaus)中提出的“类卵身体”(egg body),该身体无任何固定器官,但功能完善,隐藏着深刻的社会意义。该身体既是“原本身体”,又包含对将来的种种展望。
  对于网络生物来说,身体只不过是多样性他者的一个寄主,被寄居的身体既没有携带他/她的本质人性,也没有携带他/她的所属物质。这个自我发散的身体随机散播着自己的意识,就好像身体可以同时出现在许多地方。要成为社会存在,必先成为信息载体。后生物社会的网络生物必须成为一个信息块,具有便于携带、易于传播的信息结构。Bukatman名之曰“终极确认”(Terminal Identity)。⑨在此模型中,身体只能存在于生物框架之外、信息网络之中。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再也没有身体,相反,会有更多的身体。身体没有去自然化(denature),而是过度自然化(overnature)。过度自然化呈现出过度物质化的身体,该身体多形态、多自我,可以同时出现在好几个地方。可以是活着的有机体、计算机终端或者信息空间
  四、结 语
  总之,网络生物的身份确认问题早已引起受众的遐想与追问。“植入机器的身体真的威力无比吗?身体真的是多形态、可流动吗?身体还是实实在在的吗?”所有这些问题,不禁使人联想到中国的先哲老子《道德经》中的话,“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网络科幻作品为后现代社会竖起了高高  的瞭望塔,开辟了肥沃的试验田。至于网络生物的身体是一个连续的实体、一次献祭,还是一次超验体验,这些都还无法肯定。网络科幻与后现代主义解开了现象学的紧箍咒,如一只看不见的手,把我们揉捏成将来我们要成为的样子。我们意识到自己将要成为什么了吗?
  [基金项目] 本文系2013年广东省教育厅人文社科一般项目 “加强网络文学批评 构建和谐社会中国梦”(项目编号:2013WYXM0168)成果之一。
  注释:
  ① ine Hayles:How We Became Posthuman: Virtual Bodies in Cybernetics,Literature and Informatics,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9,P84.
  ② Pat Cardign:Synners,Bantam Books,1991.
  ③ Dani Cavallaro:Cyberpunk and Cyberculture: Science Fiction and the Work of William Gibson,The Athlone Press,2000,P479.
  ④ MariaGoicoechea:The Posthuman Ethos in Cyberpunk
  Science Fiction,Article 9,Volume 10 Issue 4,December 2008.
  ⑤ Daniel Dinello:Technophobia!Science Fiction Visions of Posthuman Technology,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2005,P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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